傻狗“二虎”
讲一个我和猎狗的故事。
当知青的时侯，插队的地方在大兴安岭的支脉叫张广才岭，那地方也是原始森林野兽出没，树木参天密不可分。许多村民既是农民又是猎人，我们那儿管猎人叫炮手，农闲季节就进山打猎。那时候可不象现在打只小鸟都犯法，也没什么保护野生动物的概念，见啥打啥。三分之一的男人手里都有单筒或双筒的猎gou，最差也是一杆“洋炮”（一种最原始的猎gou，从gou筒往里灌火药、 铁砂）。光有gou不行，寻找猎物主要是靠猎狗帮忙，所以村里正八经的炮手都至少养着两条以上的猎狗，猎狗的家庭地位比老婆孩子差不了多少。炮手也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资格最老年龄最大水平最高的为大炮，依次为二炮三炮，新手大概没个十年八年评不上什么职称。猎狗也有头狗，围狗之分，打到猎物分吃食的时侯待遇也不一样。
打猎最有意思的就是打围猎，平时炮手都是带着自己的猎狗单独进山打些狍子、 灰鼠之类的小动物，寻觅到成群的野猪或重量级的黑瞎子（狗熊）等野兽的踪迹，单gou匹马对付不了的时侯，就要纠集人马打围猎，十几个人数十条狗，还必 须有二炮以上资格的人挑头，场面极为壮观，现在的人已经没有机会体验那种刺激了。
“二虎”不是头狗，围狗里边也没什么名气，长相也欠佳，灰中带黑的杂毛，说不清应该是什么颜色，两只耳朵一个立着一个趴着，三角眼，五短身材，反正那长相如果是人的话找对象肯定有难度。“二虎” 这两个字在东北话里就是傻瓜的意思，狗主人姓许，三十来岁，官名许国才没人叫，都喊许二炮，有一条单筒长管猎gou，养着三条狗，“大白”“花头”和“二虎”。 这许二炮在村里也算个名人，猎人堆里也是个拔尖人物，要不是还有点儿年青，也早已是大炮级别了。长的五大三粗，典型的一条东北汉子。十六岁就开始打猎，练得一身功夫。头些年还买不起gou，全凭一把刀两条狗，二百斤以下的野猪狗熊全是一人对付，招法也绝，那“大 白”“花头”也蔳ou分芯罚盗酚兴赜旅臀薇龋绻黾ザ赖囊爸恚教豕肪统迳先ヒ蛔笠挥乙ё∫爸淼拇蠖淙盟坏茫馐毙矶诩匠迳希笫植倨鹨爸硪惶鹾笸龋沂纸缘端呈撇迦胍爸矶瞧ぃ患且爸沓ψ佣亲酉×ɑ├蔡柿艘坏氐鞘逼Ｈ绻龅焦沸埽教豕犯厦鳎灰皇俏ё拍gou沸茏Ψ膳埽gou沸芪乐沽怨方ニ仓缓酶糯蜃豢坦し虮阕瘟耍矶诔蜃脊沸苄厍澳瞧酌ㄕ獾胤绞切苋碜畋∪醯牡胤剑┮坏锻比耄昊睢�
许二炮和我一个生产队，他在许家排行老三所以我叫他三哥，对我特好，有什么好吃的总想着我，那时候吃点好东西可是不容易，所以有事没事总往他家跑，不是和你吹，熊掌我都吃过，只不过做法有点土，跟啃猪蹄儿没有太大的区别。别看“二虎”长相不济待人却热情，看我总在它家吃吃喝喝便以为是一家人，没几天就和我混熟了，只要我喊一声：“二虎，走。”它就在我身前身后屁颠屁颠地不离左右。那时候一个小知识青年走在路上有条狗跟着，那感觉比现在身边有个美女陪着还爽。再后来感情又发展了，有时竟跟我住在集体户里不回家，气得三哥那七岁的儿子见它就骂：“卖国贼，叛徒。” 其实我知道“二虎”心里啥想法。在家里它是后来的，“大白”“花头”是老资格，蔳ouΤ迹芷鄹核看纬允持荒芗竦愣刑溃亲幼鼙癖竦摹Ｈ缫蚕铀荡磺祝笫窃诤竽锛依铩＜寤Ф嗪茫蟊游淹肪怀愿傻幕褂腥饲捉热欢际且患胰嘶故裁绰艄宦艄摹�
有一次我问三哥：“你总说二虎傻，我怎么看不出来？”
三哥“哼”了一声说：“你现在是看不出来了，没见当初那熊样儿，差一点儿就死在我的gou下。”
我忙问怎么回事，三哥说：“一般的狗只要有点灵气，带着进几次山也就成了。那年我第一次带它进山围猎，猎狗进山后就会立即离开人，四处散开寻找野兽踪迹，它可好，跟在我屁股后边打都不走，这还不算，也不知听见点儿什么动静又汪儿汪儿大叫起来。你不知道，猎狗在山里看不见猎物是绝对不叫的，只要一叫那就是发现了猎物，所有的人和狗都会向着狗叫的方向冲，你说它这一叫还有好？所有的狗都一齐大叫着跑了过来，这猎还打个屁，啥山货不都吓跑了。七八个人跟我出来一点东西拿不回去，别人还不笑话死我呀？狗可是咱炮手的脸面，养这么个蠢货人都让它丢尽了。大伙儿看着“二虎”那个熊样儿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好象也知道它叫的不太对头，竟然夹着尾巴要悄悄往回溜，我肚皮都气破了，顺过gou对准了它，也不知是谁手快，抬手把gou口举了起来，算它命大，要不是大伙儿连拉带劝，它活不到今天。”
“后来怎么样啦？”我急着问。
“没挨gou子儿就得接着练，后来又带它进了几次山它才弄明白了，上山只要好好干就有肉吃，在山上不管打到什么东西内脏都要扒出来分给猎狗吃，狗尝到了甜头上山干活就卖力气。你说“二虎”这名咋来的？头几次分给它吃的它不吃，叼起来走到一旁，用爪子扒个坑埋上，又回来蹲在那儿歪头瞅，等吃的都分完了它才慢吞吞地走到刚才埋肉的地方，结果早让那眼尖的狗给扒吃了，一口没吃着，你说它傻不傻。”
我哈哈大笑说：“它这哪是傻这是精，它是想再弄一份，只不过是没整明白。”
“精也是傻精，”三哥说：“干活一点儿没心眼儿，碰到猎物冲的倒挺猛，也不分脑袋屁股只管狂撕乱咬，那聪明的狗都是既要扑住猎物又不能让它伤着，那野猪的撩牙和熊爪可是厉害，让它划拉一下就够呛，它这干法，哼，早晚得吃亏。”
终于到了农闲挂锄的季节，听到要进山的消息，我赶紧去找三哥求他带着我，他瞅了我半天说：“带着你？捣乱去呀？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狗一叫你就撵不上了，你们城里人那么娇贵，有点差错咋交代？歇着吧你。”我说：“ 我心里都痒痒半年了，你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反正我是盯住你了，你走我就跟着。”
知道他们第二天一早就进山，弄得我一夜没睡好，天还没亮就去拍他家的门，他开门见我叹了口气：“看你象个无赖。” 就掉头进去了，进屋我就乐了，都给我预备好了。一付绑腿，一把长杆猎刀，扎腰的牛皮带。装扮起来一看，三分象猎手七分倒象个小土匪。别管那么些了，能去就行。三哥说：“让二虎跟着你，别让它离你远了，狗一叫你就拼命跟着跑，要是跟不上下次再去你就甭想了。”
进过深山的朋友都知道，那景色真是美极了，算了，别描述了，不然这故事得讲三天。
没听见狗咬，炮手们只是顺着山沟慢慢往前走，都大半晌了一点动静没有，正准备吃点儿干粮，右边山梁上突然狗声大作，人们摘下gou就往上冲，我一听狗叫高兴死了，第一次就没白来。说来也奇怪，大山里水凉风硬，山里人大多四肢关节都不大灵便，平常看这些炮手走路都拐儿拐儿的，一步挪不了半尺，这一听狗叫就象换了腿似的，眨眼工夫连个人影也看不见了。这“二虎”更不够朋友，刚才还真是总离我不远，这阵儿“嗷”的一声甩下我就蹿了，我只好顺着声音没命的追。好在听声音象是不太远，累得快没气儿的时侯还真追上了。
山梁上十几只狗滚成一团，定眼一看，嘿，围住的是一只二三百斤的大野猪。炮手们已呈扇面状散开，举gou摆好了阵势。只见许二炮一声响亮的口哨，猎狗“呼”的一下散开。这狗们都是懂规矩的，只要听到口哨声，就立马停止撕咬，四处跑开将猎物暴露出来，这时炮手数gou齐发，猎物也就到手了。可是这次猎狗散开后gou却没响，还有条狗还在野猪身上缠着，正是“二虎”，这家伙可能是杀红了眼，根本没听见口哨声，咬着野猪的耳根死不撒口。大伙儿不敢开gou怕伤着它，这一犹豫野猪可回过神儿来了，见一条狗还敢这样欺负它顿时怒火万丈，一尺长的大嘴三寸长的撩牙使劲一挑，只听“二虎”一声惨叫，飞出十几米远摔在地上。这时侯gou响了，我也顾不上去看那野猪被打成啥模样儿了，赶紧去救“二虎”。
“二虎” 的肚子被挑了个大口子，“噗噗”往外冒着血沫，肠子都漏出来了，我喊了它两声，它睁开三角眼瞅瞅我又闭上了。大伙儿围过来看看“二虎” 的伤势都摇摇头说：“这狗废了。”山里有个规矩，狗在打猎时受到伤害炮手宁可不要猎物也要把狗弄回来。我和三哥砍了两根树枝，解下绑腿做了个担架，抬着往回走，一路上心疼得直掉泪。等回到屯子一看，“二虎”竟然还在喘气，没死！我高兴了，跟三哥说：“赶紧抬集体户去，只要它有口气，一定想办法救活它。”
到了集体户，热炕头铺条破被把“二虎”放在上面，找来兽医把伤口缝上，让其他人把从城里带来的药全部翻出来，也不管有没有用，内服的就灌，外用的就抹，折腾了大半夜才消停。
第二天，“二虎”还是半死不活地躺着，一个知青说：“这狗伤成这样肯定活不了啦，不如咱们宰了它解解谗得了。”我眼一瞪：“ 你他妈敢，你敢宰它我就敢宰了你。”他见我两眼发红，吓的赶紧溜了。
“二虎”真是命大，一个星期后它就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我高兴极了，平常舍不得吃的饼干糖块儿全都喂了它，不久就又能跟我身前身后屁颠屁颠地跑了，只不过更丑了，肚子上少皮无毛落了个大疤，也还是那么傻瓜，遇见猎物仍然是不分脑袋屁股只管狂撕乱咬，吃过亏也不长点儿记性。
林彪摔死那年，毛主席号召“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上级在屯里轮流抽调民兵，在离屯子十几里的东山上打眼放炮，要挖一个战备山洞。从上秋挖到大雪封山，又来指示说不挖了。民兵连长找到我让我上山送信，通知他们收拾家伙儿下山。我那时是民兵连通讯员，这任务责无旁贷，看看外面满山的大雪，想不去也说不出口。
路不算太远，只是山高雪深不好走，我带着“二虎”，扛着一把板斧慢慢往山上晃悠。其实心里也挺愿意去的，山上伙食好，总吃肉，上级有补助，去了至少能解解谗。
走了大约六七里地，雪都快没膝盖了，累得一身臭汗。看见前边向阳的山坡上，雪都被风刮跑了，露出片片落叶，决定从这山坡翻过去这样会走的轻松些。快翻过山顶时“二虎”突然停下来，抬起头一动不动盯着前方，三角眼直闪绿光，我仔细一看，哈哈！前边二十多米的地方有两只狍子站在两棵大树中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一公一母，公的头上有着漂亮的长角，大概是在约会被我们给搅了。这狍子大概是动物群体里面智商最低的了，特点是危险不到眼前不知道跑，傻看，就是跑了你就在原地等它，它跑一会儿见没动静就会再回来看看刚才倒底是怎么了，一般情况回来就看明白了，有一枝猎gou在等着它。我们膅ou苣怨喜惶榈娜司徒猩滇笞印�
我喊了一声：“二虎，先别上。”后悔的直咬牙，带枝gou多好，手中的板斧实在不能和gou比。只能再靠近点儿拿板斧飞它，只有十几米了，见那狍子后腿一弓，摆出了运动员起跑的姿势，我赶紧把斧头使劲甩了出去，也忘了平时练练飞镖什么的，手也没准头，没砸到狍子砸到了树上，“嗵”的一声巨响，这傻狍子才意识到有危险了，撒腿就跑，我大喊：“二虎，追。”其实我知道追也是白追，这种情况下除非几条狗围追堵截，一只狗根本不行，那狍子可是短跑名将，比速度狗根本撵不上。一只狗能抓住狍子的机会只有在刚开春的时侯，白天太阳把雪晒化了一层，晚上一冷又冻了，雪地表面形成一层硬壳。狗要是把狍子撵到这种雪地上，那可真是高梁地里逮瘸子-----没跑。狍子和羊一样都是偶蹄动物，尖尖的蹄子插进这种硬雪地上，跑几步它就痛得不敢动了，狗的蹄子却象个大肉垫儿，根本陷不下去，奔跑自如，抓它象玩儿一样。
尽管知道撵不上，也还是兴管得连喊带叫追出几十米，把两个小情人送的无影无踪。我喊住“二虎”，回去找刚才扔出去的斧头，还没走几步就觉得右脚往下一沉，只听“咔嚓”一响，脚脖子一阵巨痛，还没等叫出声来，右腿又“呼”的一下被吊了起来，眩晕过后我明白了，完了，这是踩在猎人的猎夹上了。
这猎夹是猎人常用的捕猎工具，有着锯齿样的钢牙，威力无比，能夹碎骨头，常被埋在野兽出没的地方。夹我的这只猎夹设计更是精巧，用一条钢索连着，钢索的另一头系在一根弯过来弹性很大的树枝上，再用一根细绳做个机关，猎夹一动，细绳拉动机关，膅ou蔚氖髦α⒖痰鸢迅炙骼艚晕锏耐鹊跗鹄矗馐侨昧晕镉芯⑹共簧希乐褂行┬郧楦樟业亩镆Ф献约旱耐忍用Ｈ嗽诼窳约械氖焙罨嵊檬髦ψ鲆桓雒飨缘募呛牛鹑丝吹骄突岜芸詹殴夤四炷橇┥滇笞尤チ耍缤苏獠缍勒舛骷腥艘餐檬埂�
腿被吊着，我只能半躺在地上，每动一下就疼的要命，两手怎么也够不到那猎夹，够到也没用，就凭我这点儿力气甭想掰开。心里害怕极了，这深山老林喊谁去呀？这要是没人来救我，非牺牲了不可，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是嘴里不停地乱喊：“二虎，二虎，完了，完了。”
“二虎”急得围着我打转，也明白我遇到了麻烦，嘴里哼哼唧唧的也不知是在说话还是在哭，一会儿它停止了转圈，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挂在树干上的那根钢索，盯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突然往上一纵张口咬住了索套, 脑袋拼命的晃动,想把那钢索咬断。我知道它又犯傻了，那是钢丝绳不是麻绳啊。喊它回来它象没听见一样，扑上去，咬住，晃几下，跳下来。再扑上去，咬住，晃几下，跳下来，嘴角已经流出血来它仍然不罢休，疯了一样反复做着这几个动作，血渐渐的把它脖子下面的毛染的通红一片。我连哭带喊：“别咬了，快回家，二虎，快回家去找人。”喊了半天，它终于听懂了，放弃了这徒劳的努力，摇摇晃晃走到我身边，喘着粗气看看我，纵身向山下跑去。
“二虎”这一走，我这心里就更没数了，它要是回屯里叫不来人，那我可就彻底交代了，害怕的浑身发抖，脑子里也想着用什么英雄人物或豪言壮语来激励自己，可是没用，仍然抖成一团。耳边却总响着那些炮手的话：“夹住就没跑，除非把腿弄断。”弄断？怎么弄？还能自己把自己的腿砍下来呀？别说那板斧还没找到，就是找到了我也下不去手哇。这么吊着更是死路一条，这时候要是来个虎啊狼啊黑瞎子什么的，那我就成了它的猎物了。就是它们不来时间长了冻也冻死我了。我才十九岁啊，还没给祖国做出贡献，还没孝敬过父母，还没享过福，还没赚过qian，还没摸过姑娘的手，还没......，就这么完了？越想越怕，“呜......”眼泪鼻涕又下来了。
当“二虎”领着三哥和集体户的弟兄找到我的时候，我连疼带吓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中了，我只感觉到三哥的脸在我眼前晃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得时候已是在公社卫生院的病床上了，好几个人还在那儿守着我，见我醒了都乐了。三哥告诉我问题不大，骨头伤的不重，养些天就没事儿了。原来是我那双军用大头鞋立了大功，鞋后跟厚厚的牛皮和棉毡成全了我，不然我这只脚肯定和我拜拜了。如果真剩了一只脚，天哪，不敢想！
我突然想起“二虎”，急忙问三哥“二虎”怎么样？三哥脸一沉：“二虎不知咋弄的，嘴里的牙全掉了。”
：“它在哪？”我急了。
：“让它在家呆着它不肯，在外面的走廊里，大夫不让进。”
：“不行，快让它进来。”大夫过来拦住我说医院有规定不准进，我流着泪哀求她：“你就行行好吧，它救了我的命啊，我不能让它在外面冻着。”大夫感动了，点点头打开了门。
“二虎”累的已经站不稳了，身上大片被血染红的毛已变成黑色，冻的一绺一绺的挂着冰，它又痛又冷浑身颤抖，已没了那虎虎生气，我把它叫到身边扒开嘴一看，天！满嘴的牙只剩了两三棵，四棵犬齿一棵也没有了，我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了。利牙蔳ou飞砩献钪匾钠鞴伲砸惶趿怨防此担チ死兰负醯扔谑チ松！岸ⅰ辈湃暄剑碜刺臀蚁衷谝谎昵幔欠缁氖焙颍蚁衷谄桨参奘铝耍伤司任遥疵阂歉炙鳎榱寺斓难莱荩业纳怠岸ⅰ卑。也桓蚁胂氯チ耍槐ё潘弁弁纯蕖�
我知道了救我的全过程。原来“二虎”跑回家后，三哥见它浑身是血，开始还以为它和哪个狗情敌又打起来了也没在意，它常干这事儿，又见它围着自己打转还呜呜直叫，这才觉得不太正常，知道这几天它一直跟着我，就到集体户去找我，到了集体户别人告诉他我带着"二虎"上了山，这才知道大事不好，赶紧去生产队套了个马爬犁和几个知青跟着“二虎”上山找我，根本没耽误时间。
一个星期后三哥来卫生院把我接回来，我的脚已经可以下地了，再过些天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了。可是“二虎”却失去了往日的威风，猎狗群里再也没有它的地位了。它不知道自己救了一条人命，它不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它不知道自己的贡献有多大。它仍然张着没牙的大嘴和我亲热，仍然跟着我屁颠屁颠地跑，仍然住在集体户不愿回家。
转过年秋天，我被抽调回城参加了工作，这对一个知青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我却高兴不起来，我知道在这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最难割舍的是什么。在临走的那些天我天天和“二虎”呆在一起，身上所有的qian全都给它买了好吃的。就连乡亲们轮流请我吃饭我都带着它，乡亲们都知道这事儿也待它象客人一样。我知道即使这样做也并不能让我平静的离开，可我还能做什么？
离别的那天，我紧禁地抱着“二虎”，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二虎”也懂了，三角眼呆呆地望着我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我哭着嘱咐三哥和集体户几个小弟兄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二虎”，对它就象对我一样，它就是我留在这的亲人......。他们一一点头答应。最后我又咬牙切齿地威胁他们，要是做不好等我回来和他们没完。
事情过去三十年了，猎狗"二虎"也早已变成一捧黄土。时间的代价终于让人们明白毁灭大自然就是毁灭自己，破坏生态环境就是破坏家园，猎人、猎gou、猎狗、猎夹这些名词将会被人们慢慢淡忘，野生动物已经成了我们的好朋友。但是我要告诉大家，动物群体里，狗是人类最值得亲近的动物。在狗的身上体现的优良品格，有很多是人类都难以做到的。它通人气，懂人性，最忠诚，可信赖，不弃贫贱，不攀高门，恪尽职守，管不顾身。
并不是让欠救过命才这样说。
不信？养一只试试。
